“不维持公正的人和凶手一样有罪”——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进每个看过《莱姆豪斯的杀人魔》的人的脑子里。这部电影可不是那种让你轻松猜凶手的套路悬疑片。它把1880年伦敦莱姆豪斯区的黑暗和压抑摊开给你看,雾气弥漫的街道,底层挣扎的人群,还有那个被传说为“石巨人”的连环杀手。但说实话,这片子绝不仅仅是讲抓凶手那么简单。
💡 一、案子背后,藏着想“留名”的疯狂
电影里发生的连环谋杀案极其残忍,凶手被称为“Golem”(魔像),源自犹太传说。但探案过程可能并非影片真正的焦点。
女主角莉齐(Lizzie)来自暗无天日的社会底层,童年极其悲惨。她曾遭性侵,回家后不仅没得到母亲保护,反而被母亲用烧红的针惩罚,这让她的人格彻底扭曲。她最大的执念就是“成名”,渴望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石头上被人铭记,哪怕遗臭万年。她甚至说过:“有些人的名字被刻在石头上,有些人的被刻在冰上。”这种极端心态,或许是她一切行动的深层动机。
🧩 二、真假难辨:凶手身份的罗生门
警探基尔代尔一开始武断地认为剧作家约翰·克里是凶手,一个重要依据是图书馆一本书里的笔记笔迹。但他可能犯了个错误——约翰的手稿早已被莉齐销毁,警探其实根本没看过约翰真正的笔迹。
电影采用了叙述性诡计,通过莉齐的“回忆”和警探的推想展开故事,虚实相交,观众容易迷失走神。虽然很多观众(包括我)很早就猜莉齐是真凶,但影片也埋下了其他可能性。例如,喜剧演员丹·雷诺(Dan Leno)与莉齐关系密切,精神上合体,他同样渴望成名,并愿意为莉齐做任何事。甚至有观点认为,他可能是真凶,或至少是共谋,目的是为莉齐创作一场血腥真实的戏剧,助她成名。此外,莉齐丈夫约翰发现她带血的衣物后神情紧张,暗示他可能知晓罪行,这也增加了其嫌疑。这种模糊处理使得简单的“谁是凶手”变得复杂。
👁️ 三、你看懂了吗?结局的沉默与选择
电影最精彩也最让人纠结的,或许是警探基尔代尔最后的抉择。他从绞刑架下救出莉齐,让她写辩护词,她却写下“我是杀人魔”。警探震惊痛苦后,最终将她的自白书扔进壁炉烧掉,并向公众宣布凶手是其丈夫约翰。
他的沉默有多重解读。一方面,他或许是不愿成就莉齐以杀人魔身份“留名青史”的疯狂愿望,认为这是对她和其罪行的最好惩罚。另一方面,这也可能暴露了他自身的局限——他和其他男性角色一样,潜意识里仍将女性视为需要被拯救、被定义的客体。他的“拯救”最终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掩盖和剥夺。影片开头凶手留下的血书:“不维持公正的人和凶手一样有罪”,此刻仿佛是对警探和所有旁观者的无声质问。
♀️ 四、不止是凶案:女性的挣扎与反抗
《莱姆豪斯的杀人魔》的深层叙事,很可能包裹着女性主义的尖锐内核。莉齐的悲剧,深刻反映了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在强大男权社会下面临的生存困境和极度压抑。她渴望成名、渴望自我实现,但社会几乎没有给她任何正常通道。
她的丈夫约翰承诺为她写剧本助她成名,却无法实现;他发现莉齐的才能后,反而强迫她中断舞台生涯。就连看似同情她的警探基尔代尔,其名字“John”与她丈夫相同,暗示了男性角色试图扮演“拯救者”的共通性,但这种拯救常带有居高临下的同情,并非莉齐真正渴望的认可和舞台。她曾愤怒地呐喊:“我不仅仅是个投毒者!”(I am so much more),这声呐喊背后,是一个女性对自身价值被看见、被承认的极致渴望,即便手段极端且错误。
🎭 五、戏中有戏,人生如戏
电影巧妙地运用了“戏中戏”的结构。剧院里上演的《悲惨交点》(Misery Junction)与现实中的谋杀案相互映照,模糊了现实与表演的界限。莉齐作为演员,或许将她对现实的不满和疯狂融入了“表演”乃至真实的罪行中。
影片结尾,丹·雷诺将莉齐的故事改编成新剧上演。扮演莉齐的女演员竟因舞台装置失灵而真的被吊死,台下观众哗然。这血腥一幕仿佛莉齐命运的延续,也像是对大众猎奇心理的讽刺——凶手如同犹太传说中的Golem,被大众的关注和恐惧“赋予”了生命与名声。莉齐最终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了舞台上,尽管这形象早已脱离其真实自我,变得空心。
💎 结语:名字,究竟刻在了哪里?
《莱姆豪斯的杀人魔》不是一部轻松的观影体验。它节奏有时沉闷,叙事略显凌乱,容易让人走神。但它试图探讨的东西,远比一个简单的凶手名字深刻。
它关于执念,关于一个底层小人物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在历史上留下刻痕的疯狂与悲哀。它关于不公,关于一个女性在窒息环境中扭曲的反抗。它更关于“真相”本身的相对性,以及维护公正可能面临的复杂道德困境。
最终,莉齐的名字没能以她期望的“杀人魔”方式刻入石头。警探的选择掩盖了部分真相。但通过这部电影,她的故事毕竟被讲述了出来。虽然这部电影的叙事手法和节奏存在争议,但它所提供的思考空间是值得肯定的。它让我们不得不去想:在渴望被铭记和手段的正当性之间,那道界线究竟在哪里?而我们,在围观这桩惊世骇俗的奇案时,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