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侯麦1986年的电影《绿光》🏆,以其独特的法国风情和深刻的内心探索,荣获第43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这部影片不仅是侯麦导演生涯中的一部杰出作品,更是对现代人孤独状态的深刻描绘。
💡 一、绿光的象征:希望与启示
在影片中,“绿光”源自儒勒·凡尔纳的小说,被描述为太阳落下时闪现的一道罕见光芒。传说看见它的人能变得敏锐,判断出爱情的真假,读懂自己和他人。对于女主角戴尔芬来说,这成为她等待的浪漫启示和精神寄托。
绿光的出现,如同神降,为戴尔芬带来了新的希望,使她内心的不安和忐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祥和与温暖。它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更是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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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预示:看见绿光的人被认为能够获得幸福,这为戴尔芬的等待赋予了意义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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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认知的隐喻:绿光象征着一种顿悟时刻,让人们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和周围人的真实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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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孤独的信念:在迷茫和孤独中,戴尔芬将绿光视为一种神秘的启示,引导她走向爱情和连接。
👩 二、戴尔芬的孤独:表演与真实
女主角戴尔芬的孤独,并非源于离群索居或不受欢迎。她的身边有关系融洽的朋友、家人,也常能遇到聊得来的陌生人,甚至多次有男人搭讪她。她的孤独,是一种在人群的欢乐声中,突然独自安静下来,才能感受到的疏离 😔。
戴尔芬呈现出强烈的“拧巴”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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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爱却规避示好:她渴望来自异性的爱,却又屡屡规避异性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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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热闹却格格不入:她渴望热闹,但当她身处于热闹之中,她又觉得烦闷与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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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原则却易受影响:她有奇奇怪怪的原则,情绪容易失控,拒绝将就,但也容易受外部因素影响。
整部电影可以看作是戴尔芬在“表演”孤单,她的“表演”极具个性,但又表达出了孤单的共性。这种表演,或许是她用高谈阔论粉饰所有胆怯的逃避,使得“寂寞成为一种道德皈依”。
🎬 三、侯麦的叙事:日常与即兴
侯麦在《绿光》中采用了日记体的叙事方式,用字幕打出周几,切割女主角戴尔芬的假期生活。相互间唯一的联系是主角戴尔芬——她在这天干了什么。打电话、见朋友、聚餐、独行、闲聊,如是累积她的孤独情绪和对爱情的渴望。
影片在形式上非常“无聊”,没有很明显的戏剧性。但正是这样的处理,让这部电影有了“日常”的氛围,从而引发了观众的“在场感”——想起自我的略显枯燥的生活日常。
即兴发挥是侯麦深入尝试的影像风格。他在和女主角聊天的过程中,把话题引向自己感兴趣的主题,拍摄时,设计便于女主即兴发挥的情境。这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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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流畅自然:大部分场景(闲聊、独行、休闲等)具有即兴发挥的空间,像在纪录现实人物的生活和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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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随性而动:当人物在说话时,摄影机会移开,随意拍摄其他角色、周围环境,像是把观众带入现场观察;或者是将镜头稍稍拉远,收入角色说话声的同时,混入清晰的环境音。
💞 四、爱情的解答:等待与转变
戴尔芬坚持等待看到“绿光”才能让自我去接受和付出一份爱情,这样的执拗像是对她之前所自持的孤单遥相呼应。但爱情的绿光,究竟是等待还是转变?
看似戴尔芬一直在固执地等待一个神秘的征兆,但实际上,她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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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过去:她逐渐从心理接受不可回溯的现实,在他人面前不再提前未婚夫,最后承认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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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心扉:她不再拒绝主动搭讪的陌生男子,这在最后结识同样是陌生人的木匠男友时起到了关键作用。
等待并不意味着墨守成规,转变也不指洗心革面。有时候换一个角度,给自己另外一个视角,就能看到自己也许并不曾注意的美好。戴尔芬最终主动跟男人搭话,邀请他看日落,正是她迈出的关键一步。
所谓孤独并不是找不到人陪,而是找不到最合适的人相伴。当那个男子对着正在阅读《白痴》的她微笑,并能一步步迈向了她孤独又柔软的内心时,她才大胆地迈出了自己的一步。
🌟 五、共鸣与思考:每个人心中的绿光
《绿光》是一部献给高敏感人群的浪漫治愈之作。治愈不在于提供了答案,而是关注且给予了关怀。许多观众都能在戴尔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感到自己被看透了。
侯麦真正懂得这种孤独体验。或许政治立场保守的侯麦,在激进的新浪潮导演中间,也曾感到过孤独。他通过戴尔芬的故事,给予了我们一种怜悯和体恤,告诉我们没有关系,仿佛在说“你看,你并不孤单”。
电影的最后两分钟,“日常”被“浪漫”取代了。戴尔芬在看到绿光以后抽泣、落泪,其脆弱的气质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但侯麦也留给观众一个问题:当“日常”重新浮现在她的生活里时,她是否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
人生的常态或许是没有绿光的孤独。但正如侯麦致以我们的怜悯和体恤,那道绿光如约而至,更像是一种希望和安慰的象征。它提醒我们,即使在孤独中,也要相信直觉和爱的能力,或许那道绿光,就在下一次日落时分,或一次主动的搭话之中。